完成 命運之人【上】 試讀。
「命運之人」是山崎豐子以「西山事件」為基礎寫成的最新作品。事件梗概：二次大戰後美軍直接管轄沖繩, 直至 1972 年美日簽署歸還協定。在協商期間, 針對復原補償費支付方式的密約被記者察覺, 後輾轉由在野黨公布, 造成消息來源曝光及司法介入 …… 其中牽涉記者與線民的關係界線、消息來源保護、公務員洩密、政治人物背信、國家機器影響言論甚至媒體經營 … 等等議題, 上冊的內容正好結束在當事人準備正式進入訴訟程序, 一個報社記者向國家權力宣戰。
讀完上冊, 心裡浮現幾個問題…
- 在「機密/守密」的緊箍咒與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底下, 埋藏了多少國家機器失能的證據 ?
- 如果握筆的手不夠乾淨, 讀者能夠提鍊出他筆下究竟有幾分純直的動機嗎 ?!
- 「知的權力」與「國家利益/機密」的成份都不乾淨時, 權利/權力的界線在哪裡 ?
- 當國家機器把手伸向媒體, 所謂國家利益與執政者利益該如何分辨 ?
這本書裡沒有「白色巨塔」的里見、也沒有「不沉的太陽」的恩地, 主人公是個被自己的才情、影響力、使命感麻痺到不把國家權力的可怕放在眼裡的大牌記者, 在近乎「climber’s high」(參考 登山者, 橫山秀夫著) 的狀態中, 被當成殺一儆百的整肅對象。不僅僅是知的權利與國家機密的對峙, 也是傲慢與懦弱相互反噬的過程。
書中很重要的一句話, 是副檢察長對年輕記者言：「… 你強烈主張知的權利, 但如果你自己的手是髒的怎麼辦 ? 髒手握著髒筆, 有資格主張知的權利嗎 ?… 」, 或許正是這個故事中最令人感到困惑的一點, 理想上, 當然是一碼歸一碼, 但事實上, 信任感是累積的, 無法在每個事件中重新計算。
政治黑幕越多, 對言論和媒體的自由越感焦慮, 越會想方設法影響、介入甚至箝制, 以商業經營為基礎的媒體, 面對蘿蔔和棒子, 能堅持、妥協到什麼程度, 各種立場的辯論能為社會帶來多少醒思, 相信會是接下來的重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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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崎豐子的書總是把考據的深入、詳盡表現在事實的描述上, 這是作者的誠意、自信和魄力, 不過太過專業甚至生硬的部分也容易讓一般讀者在消化上有點吃力; 「命運之人」在題材上對普羅大眾具迫切感, 事件開端的上冊讀來更是流暢易懂的, 但相信在中、下冊, 熟悉的「讀小說長知識」應該就會出現了 😛
雖然無法坐視矛盾、不合理的山崎豐子還有取材計畫, 但 1924 年出生的他近年健康情況不好, 「命運之人」的確可能成為最後力作。
「命運之人」於 2005~2009 年間連載, 2009 年出版, 而日本政府直至 2010 年底才正式承認密約的存在。作為一個調查縝密的社會派作家, 這樣的時序也算是一種肯定吧。
從一個「每日新聞」的記者出發, 以左右了「每日新聞」社運的事件做為句點, 未嘗不是他寫作人生的完美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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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治決策的問題不在於實質, 而在於面子; 業務埋怨記者高談知的權利得罪公權力、廣告商, 惡化經營; 國家機器面對言論自由與政策危機時, 試圖以八卦情事轉移輿論焦點 …… 雖然真實事件發生在近四十年前, 但其真實、無奈甚至巧合的臨場感令人頻感驚心動魄或會心一笑, 這就是山崎豐子逼視人心的筆力。
Ref:
● 西山事件 – Wikipedia
● asahi.com（朝日新聞社）：矛盾に挑み続ける山崎豊子さん「不条理許せない」
